死生，命也4其有夜旦之常4天也。人之有所不得与，皆物之情也5彼特以天为父，而身犹爱之，而况其卓乎51！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己5而身犹死之5而况其真乎54！

泉涸5鱼相与处于陆，相呴以湿，相濡以沫5不如相忘于江湖5与其誉尧而非桀也，不如两忘而化其道5夫大块载我以形，劳我以生，佚我以老，息我以死5故善吾生者，乃所以善死也6

命：天命。这里指非人力可以干预。

夜旦：昼夜。常：不变的规律。这里指死生如同昼夜转换，流转不息，是自然的常道。

与：参与，干预。情：实情。

卓：超绝。这里指超绝于天之上的“道”。

愈：超过。

死之：为动用法，为之死。

真：通晓自然变化的真人。

涸（hé）：枯竭。

呴（xǔ）：哈气。濡（rǔ）：沾湿。沫：唾沫。

相忘于江湖：在江湖之中相互错过。这里指大道如江湖，生死循环不竭，秉承自然之道，就不以死生为意，也就不会陷于求生的痛苦之中。世俗如泉水，容易枯竭，讲求仁爱就使人贪生怕死。与其在世俗中互助求生，不如忘却生死，在大道各自遨游。

化：消弭。道：尧桀的是非判断。

大块：大地，这里代指自然。载我以形：指以形载我，用形体来装载我。后面三句句式相同，即以生劳我，以老佚我，以死息我。佚（yì）：通“逸”，闲逸。

善：以之为善。

【译文】　死和生，都是天命，如同昼夜转换，流转不息，是自然的常道。有些事情人力不可能参与和干预，这是世间万物的实情。人们只不过把天看作生命之父就以身爱戴它，更何况那更超绝的“道”呢！人们只不过认为国君超过了自己，就愿为国君以身效死，更何况那通晓自然变化的真君呢？